第四十章

湜沚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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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孟黎去卧室的洗手间稍微梳洗一下,换上林一白的睡衣。倒在床上,身下的枕头、床褥软得像棉花。

    她想林一白真是个整洁又有极强生活习惯的人。家里一切都井井有条,睡衣、被子全都散发着被太阳晒过以后的清新味道。

    也许真的是太累,想着想着就睡着了。

    林一白在隔壁书房里上网。他不常回来,更少邀请人来家里。诺大一栋别墅,时常空荡荡的。刚刚听见洗手间里哗哗的水声,想起还有一个人在隔壁房间里走动、睡觉,生出一种有人陪伴的温暖感觉。

    他起身,走到窗户前,伸了个懒腰。雨势渐小,水汽蒙蒙的天空重新变得透亮。他走出书房,来到隔壁的主卧。在门口停了一会儿,听见里面没有丝毫声响。于是扭一下门——发现门没锁,推开一道缝。

    看见孟黎整个人缩在被子里。脸斜向下,几乎被头发、枕头、被子完全包起来。睡得很安静。

    林一白推开门,靠在门边安静地看了一会儿。才走进去,在床边坐下。情不自禁帮孟黎拢了拢头发。手指从她的脸颊轻轻划过。皮肤碰到皮肤的一刻,心跳陡然加剧。

    他突然低头,在孟黎脸上亲了一下。

    再抬起头时,不由得红了脸。立刻起身,站到一边。这实在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。于是带上门,急匆匆的出去。脸上像火烧一般。

    孟黎一觉睡了两个小时,起床时,已经四点多。她看一眼窗外,完全放晴。阳光穿透云层,明晃晃地射在玻璃上。

    她换下林一白的睡衣,扔进脏衣篮里。重新穿上自己的裙子,梳了头发,整理了仪容才开门出去。

    出来时,看见隔壁的房门大开着,瞥一眼,只见林一白坐在书桌前。她敲敲门,走进去,说:“谢谢,时间不早,我也该回去了。我穿过的睡衣已经放到脏衣篮里了。”

    林一白见睡醒以后的孟黎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,也就不再担心。倒是想起自己偷亲她的事情,很不好意思,心里一直打鼓,她应该睡熟了没察觉吧?装得若无其事一样,说:“那我送你回去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不用,我打个车就行。”

    林一白却已经起身,拿了车钥匙:“反正我也要去市区,正好顺路。”

    孟黎只得作罢,问他:“有事吗?”

    “我约了章文晚上见面。想跟他好好聊聊。”

    ——————

    送完孟黎之后,林一白来到和章文事先约好的地方——他们以前常去的一条小巷子里的大盘鸡。

    正是饭点,几张桌子都坐满了。林一白就在外面马路上临时支的一张桌边坐下,招手叫老板点了大盘鸡还有烤串,又叫了一箱啤酒。

    章文还没到,他自己开了一瓶,先喝起来。

    刚喝完一瓶,只听章文在后面叫一声:“林哥”。章文过来拉开椅子坐下:“不好停车,找了会儿车位。”

    林一白一边说:“我也刚到不久”,一边开了瓶啤酒往章文的杯子里倒满。

    两人碰杯,一言不发地干了三杯。老板正好端了烤串过来。撒着孜然的羊肉,发出喷鼻香味。

    林一白却没太多吃东西的心情。放下酒杯,叹口气:“今儿对不住你,把你好好一个订婚宴给搅了。”

    “别这么说,大家都没想到。”章文其实心里复杂得很,拿起烤串狠狠咬一口。

    “我不是想背后说人是非,但咱们认识这么多年,这些话不说我过不去自己这关。结婚找老婆不是儿戏。你一定得看清楚了。姜婉插足别人家庭,搞到人流产,这个道德问题就太大了。”

    章文灌了一大口酒,才开口:“哥,这些都是孟黎告诉你的吧?可是小婉说的跟这完全不一样。是她老公主动追的小婉,小婉根本没和他在一起过。也完全不知道他们离婚,甚至流产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林一白有点来气,强压着不满说:“要真像她说得这么干净,人家干嘛好端端地冤枉她?”

    “不爽,嫉妒?毕竟她老公追过小婉。”

    林一白更气,真想掰开章文的脑子看看清楚里面都被姜婉灌了些什么*汤:“你跟她认识才多久,就这么相信她?!今天你又不是不在现场,你没看出来姜婉是故意泼孟黎的?”

    林一白接着说:“要是像她说的,她什么都不知情,她干嘛泼孟黎酒?一看就没那么简单!”

    章文却死抓着姜婉的借口不放:“她说她不是故意的,没拿稳。”

    林一白气得指着桌上的玻璃杯:“你拿不稳一个给我看看!”

    章文也动了火:“你又跟那个孟黎认识才多久?她说什么你都信?姜婉还告诉我说孟黎在外面风评不好!你怎么不防防她?”章文其实心里没底得很,他都不知道他是不相信孟黎说的,还是不愿意相信。

    他和姜婉认识三个月。他觉得姜婉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女人。她善良到看见流浪狗流浪猫都忍不住心疼的人,怎么可能做第三者?还害别人流产!

    “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。这是你的终身大事,我只想劝你慎重一点。毕竟你们认识才几个月。”林一白强压住心中怒气,捏紧玻璃杯,咕咚咕咚一直灌酒。

    章文心中也十分不好受。但林一白越是这样说,他越是觉得姜婉不容易,越是想拼尽全力保护她。不禁口不择言:“哥,你也看清楚了,那个女人叫孟黎,不叫苏沅!”

    “你!”林一白被戳中伤疤,眼睛都红了,盯着章文的目光充满狠意。突然“啪”一声,将酒杯摔在地上,再拍出三百块钱,头也不回地走掉。

    看着林一白怒气冲冲地离开,章文像斗败的公鸡一般,垂下头,一杯接一杯地灌酒。

    ——————

    林一白喝了酒,不能开车,又不想回家。于是给孟黎打电话。

    “喂,你在做什么?”

    孟黎刚刚吃了点东西,便说:“在洗碗。”

    “我能不能去你那里坐坐?”

    孟黎虽然有点诧异,却一口答应,说了她的地址。再稍微收拾一下——把洗手间里晾着的内衣内裤都收起来。

    大概林一白吃饭的地方离孟黎家不远,不到二十分钟,孟黎就听见门铃响。走过去,打开门说:“我没有多的拖鞋,你就这样进来吧。”

    林一白扫一眼,见孟黎住的单身公寓小归小,却很整洁。

    进门的刹那,孟黎闻到林一白身上浓重的酒气,问他:“喝酒了?”

    林一白一边点头说是,一边走到沙发上坐下。

    孟黎便在厨房冲了一杯蜂蜜水拿出来,递给林一白:“醒醒酒。”

    她的客厅小,只摆了一张两人沙发。林一白高大,往沙发上一座。留下的空间似乎不多。孟黎觉得她要是也坐过去,两个人好像要紧紧挨着一样。想起来都觉得心里咚咚直跳。便拿了个凳子,坐在茶几另一边。

    孟黎看林一白的样子,一脸不快,便问:“谈得不顺利?”

    “那小子昏了头了,坚持姜婉没错,是你误会了。”

    孟黎不禁冷嗤一声。她其实不在乎章文到底相不相信她。因为她跟章文从来不认识,就算章文和姜婉结婚,也不影响她。只是觉得章文傻逼罢了。

    林一白却不一样。他和章文认识多年。他刚来帝都闯荡时,章文也刚毕业工作。大家租了一套四居室一起住。他后来人生最低谷时,是章文几个人陪着过来的。他怎么能明知前面是个坑,还眼睁睁看着章文一头栽下去?

    孟黎不想再谈这个话题,便问:“你吃晚饭了没?”

    林一白摸摸肚子,刚刚只顾着发火喝酒了,倒是什么都没吃,便摇摇头。

    孟黎一摊手:“我家里东西刚好吃没了,只能给你煮碗挂面。”

    林一白不在意:“挂面就挂面吧。”

    趁孟黎去厨房煮面的空,林一白走到外面阳台上抽烟。快八点,天已经全黑。远远近近的高楼,开着一盏又一盏橘黄色的灯。像夜空下温暖的光点。

    “好了,快来吃吧。”

    林一白听见孟黎在里面喊,掐灭烟头,走进客厅:“我先洗个手。”

    他洗完手,拿纸巾擦干。转身的时候,余光瞥见脏衣篮里一角湖蓝色的蕾丝边缘。站定仔细看了一眼,发现是内裤。透明的蓝色蕾丝,穿在身上,那不是全能看见?

    林一白眼前不自觉浮现出孟黎穿着的模样。

    心里像有千军万马踏过一样。正想入非非,眼前突然一暗。什么都看不见。

    他伸手摸到墙上开关,按了几下,都没反应。于是开门出去,见客厅的灯却是好好地亮着,便说:“洗手间的灯泡可能坏了。”

    孟黎听了走过来,试一下——果然没反应,便说:“你先去吃面吧,我来换。”说着,走到客厅,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新灯泡。拆了包装盒,就要去洗手间换。

    却被林一白一把拿走:“换灯泡这种事情,应该是男人做的。”

    孟黎站着没动。刚刚林一白从她手里拿过灯泡。两个人的手有一瞬间相交。她的指尖是冷的,而林一白的很热。

    换灯泡只是件小事,用不了一分钟。林一白从洗手间出来,看见孟黎似乎一直在看着他。

    他笑了笑,走过去吃面。面条里磕了个鸡蛋,撒了把葱花。闻上去是香的,吃上去是暖的。他心满意足地吃完,拿纸巾擦擦嘴。看一眼正在看电视的孟黎。

    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孟黎的侧脸。脸颊到脖子有着细腻光泽。头发应该没染过,黑而柔顺。

    孟黎本来看得挺认真,突然觉得不对劲。好像有目光直直射在她脸上,看得她脸颊发烫。

    不用猜,这目光肯定来自林一白。

    她紧张得两手紧紧握住遥控器,忘记了换台。心里七上八下,想着要不要侧头回看。

    然后,就听见林一白的声音:“我想照顾你。”

    孟黎一紧张,指头用力,也不知怎么按着遥控器开关。电视屏幕突然一暗。刚刚还充满客厅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现在,似乎就只有她和林一白的呼吸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