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百三十七章 开拔霸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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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严嵩对秦堪一直是很恭敬的,当初秦堪为救身陷囹圄的父,派丁顺暗中收买国子监贡生伺机闹事,那时严嵩便感到他的机会来了。

    大明的举子秀才不计其数,能考中进士的百中无一,然而就算考中进士也并不代表一辈子飞黄腾达了,就像前世的高考一样,考上大学并不代表以后一定有一份旱涝保收的好工作,事实上大学毕业后在家待业啃老的年轻人绝不在少数,大明的进士也一样,退休的官员太少,等待上岗的进士又太多,于是导致整个大明的官僚机构太过臃肿,每隔三年的一批新科进士大多数都只能进翰林院当编修。

    进去的人多,出来的人少,一个被弄得仿佛便秘似的国家,绝对是不健康的。

    当时身为国子监贡生的严嵩很清楚自己的命运,他更清楚欲改变命运只能靠自己,于是他主动找上了丁顺,为当时还只是锦衣卫内城千户的秦堪帮了一个小忙。

    严嵩知道,一个跟太子交情堪称莫逆的人,绝不仅仅只是个内城千户,秦堪会有更辉煌的前途,跟他结下这份香火情,对自己绝没坏处。

    事实证明严嵩赌对了,秦堪日后果然飞黄腾达,当年二人结下的香火情也不负所望发挥了作用,严嵩毫不犹豫投到秦堪帐下,摇旗呐喊也好,为虎作伥也好,总之,严嵩也跟着发达起来,才二十多岁他,赫然已是兵部左侍郎,九卿之位离他咫尺之遥,触手可及。

    若没认识秦堪,他严嵩如今会是怎样的景况?大抵现在也只是个翰林编修,翰林院苦熬几年出来,外放到地方做一任知县,运气好或许有生之年可以升任知府,运气不好·恐怕只能在知县任上终老致仕。

    花房里静悄悄的,严嵩欠着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,神情恭敬,目光平和。

    素堪啜了一口茶·笑道:“惟中久等了,陛下钦点本侯出征平叛,今日委实太忙了些。”

    严嵩笑道:“侯爷是我大明砥柱磐石,自是能者多劳,下官无能,只恨不能为侯爷多多分忧。”

    秦堪摇摇头:“大家都是熟人,别说得那么好听·本侯只是天生的劳碌命罢了……”

    感慨般叹息一声,秦堪苦笑道:“大明缺人才,本侯也缺人才啊。”

    严嵩从袖中掏出一份名册递上·笑道:“肯为侯爷分忧的人不少呢,刘瑾倒后朝堂大乱,大臣们惶惶不安,不少人有心投靠侯爷,又担心侯爷家的门槛太高,他们跨不进来,于是很多人求到下官头上,不仅是下官,侯爷的岳丈杜大人恐怕也收到过不少名帖。”

    秦堪接过名册凝目看去·喃喃道:“右副都御史史琳,右佥都御史张敷华,工部侍郎曾鉴·刑部侍郎洪钟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合上名册,秦堪这一刻忽然发觉自己的势力随着刘瑾的灭亡而徒然膨胀,这可不见得是好事·秦堪跟刘瑾不一样,一朝得志便猖狂的人注定寿命不长,他秦堪如果想百年以后气定神闲躺在床上安然而逝,这个时候最好低调一些,否则下场跟刘瑾没什么两样。

    想了想,秦堪将名册递还给严嵩,缓缓道:“本侯出征在即·就不与这几位大人见面了,回头我命丁顺备礼送到他们府上·多谢他们看得起秦某。”

    严嵩已非官场新丁,闻言顿时目露欣赏之色:“侯爷激流之中识进退,下官敬佩。”

    秦堪摇头苦笑,随即正色道:“惟中,本来我曾向李东阳提议由你补任兵部尚书之缺,不过李东阳驳了,细细一想,李大学士说的不无道理,朝堂是个讲资历的地方,惟中你才二十多岁,若幸进太快反而落人话柄,成为朝堂众矢之的,所以你还是暂时在兵部侍郎位置上多打熬几年,多做点政绩出来,那时我再帮你游说也有底气,你意下如何?”

    严嵩起身感动道:“侯爷助下官走到今日的位置上,已然是下官的再生父母,下官唯侯爷马首是瞻,侯爷怎么吩咐,下官怎么做。”

    秦堪点头,深深注视着严嵩,道:“说到政绩,本侯这里倒有一桩心事,不知惟中可愿为我分忧?”

    严嵩目光闪动,笑道:“侯爷的心事,莫非是······天津?”

    秦堪楞住了:“你怎么知道?”

    严嵩笑道:“当初侯爷曾为扩建天津城而奔走,下官当时便留了心,仔细一琢磨侯爷的用意,才赫然察觉侯爷所图不小,侯爷有此大魄力欲做那百年来无数帝王名臣不敢做之事,下官不才,愿为侯爷马前小卒,为侯爷水中深浅。”

    秦堪大笑,看来严嵩真的明白他的用意。

    “惟中,恐怕要委屈你两年了,天津对我太重要,必须有个心腹之人打理,眼下天津百废待兴,而新派去的知府才能平庸,不合我意,我欲向陛下荐举你去天津任两年知府,挂个兵部左侍郎和佥都御史的衔,两年后再调你回京,我保你做兵部尚书,惟中意下如何?”

    严嵩肃然道:“愿为侯爷效劳,一切听侯爷吩咐。”

    秦堪笑道:“如此,我可放心去霸州平叛了,惟中记住,欲兴天津,首必兴商,欲兴商事,首必开海,你去天不声不响先把市舶司衙门建起来,我已邀了朝中十余!位国公国侯合伙造海船跑海运,你建市舶司朝廷不会有人敢说什么的,十几位国公国侯谁也招惹不起,本侯已为你借来东风,你好自为之。”

    严嵩一一谨记于心。

    次日,京营校场战鼓隆隆,号角连天,旌旗猎猎。平叛总兵官,山阴侯秦堪校场点兵,十万京营将士山岳峙,沙场杀气盈天。

    当着十万将士的面宣读圣旨之后,众将士齐跪山呼万岁,总兵官秦堪下令大军开拔霸州。

    这次秦堪做的准备很充分·除了十万京营将士,他还带上了御马监勇士营的两千官兵,以及造作局刚打造出来的崭新的一百门佛朗机火炮,连正在受训的五百少年兵也带上了。

    张永升司礼监掌印太监后·御马监自然不能兼领,如今御马监的掌印太监换成了原宣府监军苗逵,而苗逵恰好也是这次平叛霸州的监军,与秦堪一主一辅,秦堪提出借调勇士营,苗逵二话没说便答应了。

    大军开拔前一日,苗逵登门拜访了秦堪·未来日子里二人搭档,自然要亲近一番,于是带了重礼登门·秦堪很客气,不仅没收苗逵的礼,反而送苗逵五万两银子,两人在侯府前堂连连推让坚辞,最后差点打起来。

    有了这个良好的开始,秦堪和苗逵之间算是交情渐深,苗逵虽然也是太监,但生得孔武有力,十分魁梧·因为久居边镇的缘故,苗逵肤色黝黑,一看便是经常风吹日晒·唯一的缺点就是······丑了点。

    素堪喜欢和丑人打交道,这种人在英俊的人眼里看起来赏心悦目,若跟英俊的人站在一起·秦堪总忍不住有朝他脸上泼硫酸的冲动。

    苗逵没关系,他貌似已经被泼过了…···

    大军开拔,百官相送,直到出了京师城门,秦堪回头仍看到杜嫣和金柳痴痴伫立在城头的袅娜身影,金柳怀里抱着秦乐,小家伙不知离愁为何物·仍咯咯笑着在母亲怀里不安分地挥舞着小手。

    秦堪心头一酸,远远朝城头上的二女挥了挥手·强忍着回过头。

    都说商人重利轻别离,自己这般东奔西走却是为了哪般?想改变这个世道的同时,却不可避免地冷落了娇妻,世间若得分身法,一愿纵横天下,展抱负,绘宏图,二愿常伴佳人,只相聚,勿相思。

    大军行进不急不徐,直到再也看不到城头上那两道魂萦梦牵的身影,秦堪这才重重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此行霸州是剿还是抚?想到这个问题,秦堪心头沉重起来。

    唐子禾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,若代表朝廷招抚她,以她的性子多半不会答应,她的心很大,装得下整个天下,所以她敢干出这般泼天的大事,如果她肯被招抚的话,当初在天津就会降了朝廷,绝不会等到今日声势壮大之后再降。

    然而若是对她用剿……要付出多大的代价?大军离开京师的那一刻起,朝廷和反贼数十万人的性命似乎只在他和她的一念之间了。

    十万大军绵延数十里不见头尾,平叛总兵官的仪牌高高立于中军,无数亲兵侍卫紧紧簇拥,秦堪骑在马上心事忡忡,一身披挂的苗逵策马过来笑着打了声招呼,又告了声罪,然后驰向后军督促粮草去了。

    丁顺手挽缰绳,看到苗逵的身影走远,不知怎地忽然噗嗤笑出声来。

    秦堪面色不善地瞟了他一眼。

    丁顺笑着急忙赔罪:“侯爷勿怪,属下一时忍不住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“你笑什么?”

    丁顺憋着笑道:“属下只是奇怪,苗逵这家伙怎么长的,爹娘造他时肯定都没用心,好嘛,长得跟闹着玩儿似的,难怪先帝把他派到宣府监军好多年,一则眼不见为净,二则就他那模样往宣府城头一站,鞑子都不敢攻城了,宣府多年未失,苗公公功不可没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秦堪一记马鞭狠狠抽在丁顺身上:“要不要本侯把你这张破嘴缝起来?苗公公为国戍守边镇劳苦功高,由得你来编排他么?你这张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毒了?”

    丁顺敛了笑,急忙道:“是,属下以后不敢了······侯爷,此次平叛苗逵监军,对咱们行事是不是有些不方便?苗逵不会掣肘咱们吧?他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不假,但是太监可没一个好东西呀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ps:牙龈肿痛,半边脸肿得跟包子似的,而且痛得连脑子都疼起来,码字可谓万分艰难,更新晚了诸兄见谅,明天吊两瓶水应该能好……吧?